逃跑的戈恩,愤怒的日本
卡洛斯·戈恩( Ghosn)这个1954年3月9日出生于巴西、6岁时随父母移居黎巴嫩的法国人,曾写过畅销书《把冰箱卖给爱斯基摩人》和《一个成本杀手的管理自白》等。
戈恩作为国际商界的高知名人物,人生中的高光时刻不在少数。但2020年元旦前后突然以日本媒体报道的神奇方式成功逃脱日本警方的严密监控,并在未使用其法国、巴西、黎巴嫩三本护照中任何一本的情形下毫无痕迹地逃离日本,之后又以美联社报道的他持法国护照和黎巴嫩身份证合法进入黎巴嫩的神操作,让世界媒体的镁光灯再次聚焦到其身上。
戈恩在16岁的时候以 20:1的比例考取了有6000 名学生竞争的法国国立高等综合理工学院并获得工程学学位,之后又经过激烈的竞争考入法国国立巴黎高等矿物学院研究生院并以优异成绩获得学位。1978年后,意气风发的戈恩加入了米其林集团公司,并很快出任该公司巴西分公司的老总。戈恩的才华很快在商场实践中得到了展现。戈恩在1996年被聘任为雷诺汽车公司副总裁。此时的戈恩更加得心应手地用自己的才华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他也被冠以“神奇小子”的美誉。
这时候的戈恩可以说是已经功成名就,跻身于商界精英行列。但不久,他展现其经营才华的机会到来。创立于1933年的日本三大汽车制造商之一日产汽车公司,由于内部严重的官僚主义和冗余的成本控制体制,从1991年到1999年经历了7年的持续亏损,债务高达21000亿日元,市场份额由6.6%下降到不足5%,公司濒临破产。1999年,法国雷诺汽车公司通过收购日产汽车股权等方式,斥资52亿美元控股日产公司。雷诺派出17人进入日产高层,其中戈恩进入日产董事会并担任CEO并在第二年兼任日产株式会社社长。
在戈恩领导下,日产公司通过“外科手术”式的疾风暴雨改革,彻底破除了日本公司内部的官僚主义和成本控制不力的痼疾,确保了日产公司在两年后就扭亏为盈,2001年财政年度更是收得29.7亿美元的税后净利润。这一战绩,不仅让世界汽车行业感到震惊,国际商界更是将此视为非凡成就,哈佛大学商学院等著名高校也将日产案例作为学习典范写入教材。戈恩在2005年5月又被聘任为出任雷诺汽车公司第九任CEO。戈恩也就此创造了一项历史纪录,他是第一个成为同时执掌横跨8个时区、相隔近万公里的两大国际汽车巨头的双CEO的人。这一时期,可以说是戈恩人生的高光时期。
人生就是这样,有高峰也有低谷。随着时间的流逝,戈恩身上的光环也日渐褪色。2017年2月23日,日产汽车公司宣布戈恩从2017年4月1日起将不再担任该公司总裁与首席执行官(CEO)职务。好事一旦用完运气,坏运气就会接踵而至。从这一刻起,接下来的大戏就是一部戈恩走下神坛接受不断的“人间痛苦”折磨的剧情。2018年11月,戈恩在东京首次被捕,面临四项指控,包括隐藏收入和通过支付给中东汽车经销商的款项来中饱私囊。12月10日,东京检察机关正式起诉戈恩。12月21日,东京地方检察厅特搜部以涉嫌违反《公司法》再次逮捕戈恩,这次的理由是戈恩涉嫌在8年时间里少申报了80亿日元(约5亿元人民币)的劳动报酬。 2019年1月24日,雷诺公司召开董事会会议决定免除戈恩雷诺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的职务。3月4日,戈恩因违反日本《公司法》等罪名而被起诉。6日,戈恩在缴纳了10亿日元保证金后得到保释。4月4日,东京地方检察厅以涉嫌违规挪用资金为由逮捕戈恩。8日,日产汽车公司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解除戈恩的董事职务。25日,戈恩缴纳了5亿日元(约3000万人民币)保证金后保释。
戈恩在日本先后四次被捕,日本检方用尽各种程序手段将其留在日本。戈恩尽管获得了东京检察厅批准的的保释,但其条件是他不能与妻子直接见面,但后来在律师的运作下,东京检察厅允许安装摄像头,以此种方式让他们夫妻二人可以视频讲话。为搜集更多的证据,日本相关方面开动手段,也将戈恩的女儿和儿子逐渐纳入问讯对象名单,这让戈恩深感不安。
随着时间的过去,戈恩但是一直未正式受审。戈恩在最近的一次法庭听证会上得知,其在日本的将要受到的两场审判中的最近一场审判可能会推迟到2020年4月,而另外一场审判则可能由2020年9月推迟到2021年4月。这一消息可能是压垮戈恩愿意在日本接受审判的最后一根稻草,戈恩认为,日本方面的一再拖延就是竭尽所能争取更多时间,对他的家人施加压力,迫使其招供。这也坚定了其最终逃离日本的信念。
黎巴嫩媒体报道称,戈恩的逃离日本是一场历时三个多月精心策划的出逃计划。该任务主要是由前法国特种兵扮演的乐队,将戈恩从东京的豪宅中“营救”出来,并用假护照乘私人飞机经土耳其抵达黎巴嫩。但是戈恩的家人否认了这一报道。而日本NHK电台报道称,日本检方已经搜查了戈恩位于东京港区的住所,并查看了周边的监控摄像头,他们综合各种信息分析后认为戈恩是使用法国护照离开了日本。
戈恩任日产董事长时的年收入8一9亿日元,为保释戈恩先后向东京检察厅交付了15亿日元的保释金,现在戈恩神秘的逃离了日本,这笔保释金很可能会被日本东京检方没收。但用不到过去2年的年收入免遭最高可能10年的牢狱之灾,戈恩盘算打得还是很精的,这笔买卖蛮划算!
戈恩的逃离对日本上下形成了巨大的冲击,日本上下在一片愕然后又都生出窝火的愤怒。愕然的是,戈恩竟然能在日本警方的严密监管下悄无声息的消失,而且还顺利的从日本出境。这对日本的警察体制、检察体制和海关机构都是莫大的讽刺,这脸打得可是真疼。虽然15亿日元给没收也没啥疑问了,但是戈恩用15亿日元强**了日本的司法、检察和海关系统以此,也算是很划算了。
戈恩长期监禁也暴露出了日本司法体系一直以来被国际社会人权组织诟病和质疑的问题。戈恩逃离日本后表示,“我不会再被日本司法系统挟持,在那里实行有罪推定,歧视猖獗,基本人权被剥夺,公然无视国际法和国际条约。”的确,在日本司法体系中,99.9%的被控犯罪的人会被定罪。戈恩经历了四次逮捕,而每次逮捕后,东京检察厅的检察官都会在戈恩律师不在场的情况下对他进行审讯。这在日本司法系统中常见的情况,则常常会被视为对人权的侵犯而广受质疑。所以,日本司法检察系统尽管对戈恩的脱逃表示愤怒,但是他们也担心这会打开国际社会对于其司法制度批评的潘多拉魔盒。
戈恩现在虽然自由了,但是需要面临的后续麻烦一点也不会少。当然,要面临麻烦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法国政府、黎巴嫩政府甚至是中转过的土耳其也都被扯了进来。戈恩在黎巴嫩被许多人视为英雄。2018年11月,他因金融失当在东京被捕后不久,首都贝鲁特的一块广告牌上还写道:“我们都是卡洛斯·戈恩。”黎巴嫩政府给戈恩的支持非常实际,而且早在戈恩被逮捕坐牢期间就已经介入,当时黎巴嫩驻日本的外交官员就曾探望过戈恩。在黎巴嫩接到国际刑警组织发出的对戈恩的红色通缉令后,司法部长萨汉表示,在戈恩戏剧性地逃离日本法律体系后,日本再提出羁押请求将被拒绝。
更微妙的是法国的表态。法国初级经济部长鲁纳切尔表示理解日本的“痛苦”,但同时确认如果戈恩到达法国,法国将不会引渡他,法国永远不会引渡其国民。其中的背景也让人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早在2015年时,法国政府就想促成雷诺和日产的合并,希望日产丰富的技术能为法国工业的振兴贡献力量。法国政府为此向时任CEO戈恩施压,暗示戈恩如果想要保住岗位,就必须帮助法国政府达成此事。但是,日产的日本高管们则表态,日产管理层不排斥进一步合作,但是双方合并或者业务整合都是“没门的”。日本政府对于雷诺努力合并日产也抱有很深的戒心。但戈恩在法国政府的施压下,立场也开始逐渐向法国政府倾斜。但是涉及到国家利益的事,已经超出了戈恩这个层次的人所能控制的了了。
2018年日产汽车对最大股东法国雷诺汽车的防备加深,因为雷诺汽车最大股东法国政府正施加压力,希望两大汽车公司合并运营。而早在2018年,日本的《日经网》就指出,一旦雷诺控制了日产,日本政府或将被惹怒,因为日产拥有很多汽车技术。戈恩夹在中间而不自知,在推动合并的步子上迈得有点太大太快了,最终还是扯到了自己的蛋! 国际大公司之间的这种斗争,每一次都不是简简单单的商业斗争,其中蕴含着国家利益和各种错综交织的利益的再分配问题。
逃跑的戈恩,愤怒的日本。这真是一幕比好莱坞还好莱坞的大戏。看了看戈恩的照片,我突然觉得有个人来演这部电影会更加卖座。谁呢?你看照片!嘿嘿